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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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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墨塵微微睜開眼,模糊間,只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自己,墨塵急忙從床上坐起來。

“你,你是誰?”

小男孩咧嘴笑笑,“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牛家村外你們救下的那個男孩兒,我本無名無姓,常年在外乞討,那日經過牛家村無意間患了怪病,暈倒在路上,幸得師父相救,昨日醒來後為感恩羽靈師父,於是求她收我為徒,後來,羽靈師父給了我一個名字,叫常百草。”

看著小男孩兒,墨塵想起他的確是那個小孩兒。

“你師父呢?為什麽我一個人都沒看到?”

百草撇撇嘴,道:“還說呢,你說,是不是你欺負我師父,這幾日,我師父總是一個人偷偷地掉眼淚,我還聽到卿若姐姐和羽靈師父的談話,羽靈師父說你從來都沒有忘記你的過去,還經常在夢裏喊她的名字,哼。”

聽完百草的話,墨塵的心像是被什麽紮了一樣,疼得呼吸不過來,他知道,自己一定又夢到那個夢了,可是,他沒告訴她的是,夢中那位女孩兒的容貌、聲音、還有一言一行都像極了羽靈,他說不清楚,那到底是夢,還是曾經的他們早已相識。

第五日,怪病平息後,牛家村恢覆了往日的和諧,羽靈與眾人一起離開了牛家村,眾人走在前面,只有墨塵一人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小百草不停地回頭,一旁的南宮贏一直跟羽靈講著笑話,卿若也不停地附和著南宮贏,只有梅七和羽靈兩人一言不發地趕著路。這時,百草轉身向後面跑去,來到墨塵身旁。

百草一邊走一邊看著墨塵,問:“你為什麽不走上前去和師父一塊兒?”

墨塵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百草,道:“我為什麽要和她走在一起?在後面走不也是走嗎?”

百草嘆了口氣,搖搖頭。

“口是心非。”

墨塵接不上話,又繼續大步趕路。

百草趕不上他,小跑起來,繼續跟在墨塵身邊。

“你慢點啊,我都跟不上你了,我可跟你說,你若是再不和我師父說話,她可就要被前面那個南什麽贏的搶走了,我可不希望到時候我的另一個師父是他,啥都不會,只會談書論字。”

墨塵默默道;“可是,你也知道,這幾日你師父她根本不見我。”

百草笑著拍了拍胸脯,道:“這件事我幫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你教我練劍。”

墨塵一把將百草抱起來,捏了捏他那肉嘟嘟的臉。

“我說你怎麽跑到後面來,原來是有求於我啊,小屁孩兒,說吧,該怎麽辦。”

百草伏到墨塵耳旁,將計劃告訴了墨塵,兩人相視,傻傻地笑著。

“臣,拜見皇上。”

“南愛卿快快請起。”

此時,桂花酒樓裏,酒席上,有兩位身份特殊的人。

“南愛卿,當初,你受朕所托革去官職私下徹查貪汙受賄之事,讓你受委屈了,今日,你傳密信予朕,是否有要事稟報?”

“臣受陛下如此擡愛乃是臣之幸事,今日,臣確有事向您稟報,經過這次撤職調查貪汙受賄之事,我已查明朝堂上劉大人和朱大人共貪汙賑災銀兩九萬兩,並且,這次牛家村的怪病也是二人雇人將東道國的毒丸帶進鄴城,投入牛家村的井中,只因朱大人看中了牛家村的土地,而牛家村百姓一直不肯搬家,所以,二人便密謀將整個牛家村毒害致死。不過幸運的是,百草山上的醫女岸羽靈出手相救,牛家村百姓才沒有全部命喪黃泉,在此期間,臣已私下將他們扣押,將他們家中的貴重物品當成銀兩買了三車藥材運送給牛家村,以撫慰生者。”南宮贏將懷中的證據掏出來呈給皇上。

一切證據確鑿,皇上大怒,狠狠地拍了桌子。

“混賬!朕怎麽會有這樣心狠手辣的臣子,朕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南愛卿,那位醫女叫什麽名字?朕要重重地賞賜她。”

南宮贏笑了笑,道:“陛下,這位醫女名叫岸羽靈,是臣的朋友,不過,以臣對她的了解,即便您賞賜羽靈姑娘千金萬兩她也不會要的,她一心行醫救人,從來都不求回報。”

“哦?天底下竟有此等女子?”

皇上看著南宮贏,挑了挑眉,笑道:“以你對她的了解?呵呵……那日,愛卿你為徹查貪汙受賄之事執意要朕撤了你的職,原來,愛卿是趁空增進情感去了,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愛卿你這般殷勤的人都肯放下手中的職務追之,等哪日愛卿若娶到了那位女子,一定記得請我喝喜酒啊。”

宮贏笑紅了臉,道:“謝陛下對臣的擡愛,只是,如今,我撤了職,還住在別人姑娘家,所以……”

皇上哈哈大笑,“你呀你呀,這樣,南愛卿,明日我便覆你的職,你還是回到自己的府上,好好準備準備。”

南宮贏跪下叩謝皇上,見皇上起身準備離開,南宮贏急忙起身道:“陛下請留步,還有一人尚未落網。”

“哦?何人?”

南宮贏猶豫了片刻,擡頭道:“二位大人所雇的下毒者,此人極其狡猾,行蹤不定,臣愚笨,至今尚未查出其姓氏,只知江湖人稱墨塵公子,陛下,此事關系到貪汙受賄之事,恐怕,只能密派宮內高手悄悄查探。”

“哼!此等漏網之魚朕豈能容他法外逍遙!朕自會派宮中高手密探殺之!”

酒的餘溫還未散去,微微上揚的的嘴角淡淡地抿了一口酒。

回到百草嶼後,羽靈因過度勞累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昏睡了五天五夜。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

“你不可以死,我等你,等你找到我,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羽靈從夢中驚醒過來,不知中間過了多久,這個夢再一次重新出現在羽靈夢裏。

“羽靈,羽靈,你醒了?”

卿若坐在床頭,將羽靈扶坐起來。

“卿若?我們怎麽在這兒?我們不是應該在牛家村嗎?我怎麽了?”

卿若點了點羽靈的腦袋,蒼白地臉上露出了微笑,“你燒糊塗了?我們已經從牛家村回百草嶼了,牛家村的怪病已除,剛一回到百草嶼,你就暈倒了,還一直高燒不退,這已經是第六天的半夜了。”

羽靈清醒過來,又想起那夜墨塵說的夢話,於是將頭輕輕地靠在了卿若的肩膀上。

卿若輕輕地嘆了口氣。

“羽靈,我,可能要回去了。”

羽靈笑道:“回去?說吧,又做錯什麽事了?是把廚房點了還是藥材被你偷偷拿去賣錢了?你說吧,我不怪你。”

卿若忍不住笑了笑,滾燙的淚珠滴落在羽靈烏黑的頭發上。

“羽靈,這次,是真的。”

羽靈擡起頭來,看見卿若滿臉淚痕。

“卿若,你,真的要走嗎?”

閃爍的淚光裏,不是離別的傷感,而是不得不走的委屈和難過,卿若看著羽靈微笑著,羽靈緊緊地拉住卿若,“卿若,你可不可以不走?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姐妹嗎?你留下來好不好?”面對羽靈的挽留,卿若沈默著,兩人就這樣靜坐了一夜。

旭日,慢慢從東方升起,卿若和梅七站在門外,看著眼前這個帶給自己無比歡樂的百草嶼,瞬間回憶全都湧上了心頭。

“卿若,你真的要走嗎?”羽靈淚眼婆娑看著卿若。

卿若抱住羽靈,看著身後的宮贏,淚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此刻,她多想他能說一句留下,百草嶼的每一個人都說了,只有他沒說,卿若心想著,只要宮贏說了那兩個字,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留下,可是,他沒說,他要她離開,他不愛她,卿若只要一想到那晚他的話有多決絕她就再也沒有勇氣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如此愛羽靈。那夜,他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她的心頭,“卿若,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你接近我的目的,而我也將計就計,只為了我喜歡的人——羽靈,卿若,我知道,你一直喜歡著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喜歡,因為,我的心裏早已裝滿了羽靈,我對她的那種喜歡,那種眷戀,早已超越了普通男女之間的情感,那是愛,無法控制的愛,我愛她,我愛羽靈,所以,卿若,別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了。”

來到鄴城街上,梅七拉住卿若,“你究竟想要怎麽折磨自己?的確,以前,我真的特別想帶你離開百草嶼,可是今天,我不明白,你那麽愛南宮贏,為什麽又要離開,卿若,你到底怎麽了?”

卿若看著梅七,笑了笑,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緩緩開口說:“梅七,你問我到底怎麽了?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愛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傻傻地找他找十五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明明知道他想要找的那個人是羽靈卻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梅七,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梅七心疼地抱住卿若,道:“我們,先在客棧住幾日吧,等你情緒好一點我們再回冥府。”卿若沒說話,任由梅七拉著卿若來到客棧。

卿若離開第二日傍晚,小百草拉著羽靈來到街市上。

“師父,自從您從牛家村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前幾日,卿若姐姐和梅七哥哥離開,您又哭腫了眼,還整日待在房間裏不出來,徒兒害怕您又生病,所以才拉著您出來逛逛,這樣您的心情也許會變好。”

羽靈蹲下來,看著小百草微笑著,捏了捏百草肉嘟嘟的小臉,道:“你呀,肯定是自己想出來玩兒又找不到人陪你,墨塵和宮贏他們一個忙著練劍,一個忙著看書,所以才硬拉著我出來吧,是不是呀?小鬼頭。”

百草急忙搖頭道:“不不不,百草真的很擔心師父,所以才將師父拉了出來,師父你要相信我。”

“好好好,師父相信你。對了,前幾日,師父病了,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啊?”

百草擺擺手,“哥哥姐姐對我可好了,特別是墨塵哥哥,他還教我練劍呢,墨塵哥哥跟我說,只有練好了劍,以後遇見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才能全力保護她,就像墨塵哥哥保護師父你一樣。”

羽靈神情有些恍惚地定在了原地,看著百草。

此刻,在街市的另一邊,墨塵攥緊了密殺令,兩眼瞪著南宮贏。

“為什麽?我與你既無仇也無怨,為什麽你要費盡心思害我?”

南宮贏笑了笑,道:“因為我愛她,我愛岸羽靈,在你來之前,我以為我有機會,可是,當她把你帶回來的那天,她對我的態度就完全變了,她一心只有你,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認識她,可為什麽她會愛上後來的你,這一點也不公平,後來我就想,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羽靈她是不是就能接受我了,哪怕在她心裏留有一點兒我的位置,甚至要我易容成你的模樣,我也願意。所以,彼墨塵,你必須死,”

墨塵緊盯著眼前這個自己曾以為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瞬間拔出了劍,指著南宮贏,南宮贏哈哈大笑,說:“你想殺我?”

“南宮贏,我現在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從一開始的畢老板送傳家之寶、接著你說你被皇上撤職、然後牛家村的怪病、卿若梅七離開百草嶼、還有這封密殺令,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為之吧?”

南宮贏邪笑著,拍手笑道:“不錯,我就是故意為之,不過,那傳家寶是真,畢老板是假。墨塵,你不是想將我碎屍萬段嗎?我給你機會,可是,你得想想,殺了我後,你該怎麽帶著羽靈和她那小徒弟怎麽離開鄴城,更何況你是一個被皇宮殺手追殺的逃犯,難道你想讓羽靈和你一起冒險嗎?今日我把你叫來,是看在羽靈的份上,趁殺手還沒發現你,還是早些離開鄴城,離開羽靈吧。”

“你……”墨塵咬著牙,憤恨的,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兒。

橋上,羽靈和百草坐在橋墩兒邊,百草心裏有些急,直直地望著橋的那頭。

嘴裏默默念叨著,坐了一會兒,羽靈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看著百草,說:“走吧,百草,我們該回去了。”

百草站起來急忙拉住羽靈,焦急地搖頭道:“師父,再等一會兒吧,就一會兒。”百草又朝橋的那頭看去。忽然看見,一個熟悉身影朝羽靈走過來,百草高興地叫道:“來了來了!”羽靈轉過身去,看見墨塵正一步一步地朝羽靈走來,羽靈看了看百草,只見百草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羽靈瞬間就明白了百草拉著自己來街市的原因。見墨塵走上來,百草知趣地走到一旁。

羽靈轉身準備離開,墨塵一把拉住羽靈的手,壓低了聲音,說:“別走,我有話和你說。”

羽靈被墨塵的話嚇住了,她從來沒聽見過墨塵如此低沈的聲音,羽靈轉過身,興奮之中夾雜著一些害怕,臉也變得有些發燙。兩人凝視著,她的眼神中帶著期盼,帶著興奮,也帶著一絲害羞,而在他的眼神裏,愛意卻摻雜了無盡的不舍和憂傷。

許久過後,墨塵才慢慢開口道:“羽靈,我要走了,對不起。”如果說卿若的離開讓羽靈的心像是撕開了道口,那麽墨塵的話就像是一袋鹽全都撒在了傷口一樣,瞬間,豆大的淚珠不停地從羽靈眼角滾出,羽靈看著墨塵。

“為什麽?你要去哪裏?去找她嗎?”

墨塵艱難地點了點頭。

羽靈擦了擦淚水,哽咽道:“墨塵,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等你忘記她,等你註意我的好,等你開口說你喜歡我,可是,我什麽都沒等來,卻等來了你一句對不起,墨塵,我愛你,難道你非要仗著這三個字來欺負我嗎?墨塵,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沒忘記她,你還愛著她,所以,你才要離開我去找她嗎?”

“對不起,羽靈。”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她?”

墨塵沈默了許久,他似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但他的口卻依然麻木地將那個字說出了口,他想抑制住自己發出聲音,可是,那個“是”字已經蹦出了口。

羽靈全身都在顫抖,心像是被人撕碎了,散落一地。百草

急忙跑過來,上前拍打著墨塵,生氣道:“墨塵,我師父真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大壞蛋,大壞蛋,大壞蛋!”

羽靈急忙拉住百草,“百草,我們回去吧。”羽靈牽著百草轉身離去。

身後,墨塵那早已紅了的眼眶再也抵不住眼淚的崩解,看著羽靈離開的背影,墨塵的心開始劇烈疼起來,嘴中有些血腥,鮮血倒流進口中,和著淚水一起,墨塵又咽了回去。

後來的日子裏,百草嶼變得空蕩蕩的,卿若和梅七走了,墨塵走了,宮贏也官覆原職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羽靈也變得神情恍惚,整日坐在長廊下。一日,家仆擡著幾箱禮品隨南宮贏早早地來到百草嶼。

小百草急忙攔住眾人,問:“你們是誰啊?”

南宮贏從後面走了上來,看著攔住眾人的百草,笑笑說:“百草,是我呀,你師父呢?”

百草沒好氣地看著南宮贏問:“你找我師父幹什麽?還有你帶這麽多人擡的這幾大箱子是幹嘛的?”

南宮贏笑著將百草抱開,示意下人將禮品擡進屋內,百草踢打著南宮贏想掙脫他,南宮贏看著百草笑道:“百草,今日我是來向你師父提親的,你師父已經答應嫁給我了,以後,你也就是我的徒弟了,可不許再胡鬧了。”

“什麽?我師父要嫁給你?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師父問清楚。”百草從南宮贏懷裏掙開,轉身就看見羽靈師父站在前面,百草急忙跑過去,拉著羽靈的衣袖問:“師父,他說的是真的嗎?”

羽靈看著百草,沒有說話。

百草有些不敢相信,看著羽靈,問:“師父,你真的要嫁給他嗎?那墨塵哥哥怎麽辦?”

羽靈憋著眼淚拉住百草,蹲下,紅著眼笑道:“你墨塵哥哥,我不想愛他了,也愛不起他了,南宮贏,就是我以後餘生要愛的人,百草,你聽話,別再胡鬧了。”

“你撒謊!”百草一把推開羽靈,朝外跑去。

羽靈站起身來想去追他,宮贏緊緊地將羽靈抱住,羽靈直直地定在原地,淚水滴落在宮贏的衣衫上,沒有人知道,那晚,在墨塵離開後,她又哭著跑了回去,墨塵已經不見了身影,只看見地上遺留的一張密殺令,而上面清楚地寫著墨塵二字,羽靈將密殺令撿了起來藏在了百草嶼的樹下,後來,羽靈每日都會去街市上逛逛,只為再見墨塵一面,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後來,宮贏連著幾日追求自己,為了刺激墨塵出現,為了能再見他一面,她答應了。

熱鬧的鄴城街市上,南府張燈結彩,紅色的喜字高高地貼在柱子上,整個府裏的人都洋溢著笑臉,忙裏忙外,南宮贏也興奮地看著府裏的一切,臉上的笑容像是許久未見的太陽,那樣溫暖。

傍晚,街市上的酒館無比熱鬧,人來人往,羽靈來到二樓,坐在廊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腦海中的記憶如潮水般倒灌出來。羽靈看著廊下的行人,笑了,所有人都熱鬧著,歡笑著,唯獨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羽靈一口不接一口地喝著悶酒。突然,一只手將羽靈手中的酒拿過,在一旁坐了下來,看著那張熟悉的笑臉,羽靈微微笑著,說:“你來了。”

卿若看著羽靈,微笑中帶著一絲難過。

“你……和他……明日大婚……是嗎?”

羽靈看著卿若沈默了一會兒,有些微醉地搖了搖頭,說:“我不愛宮贏,我利用了他,我只是想找到墨塵,這幾日,我和宮贏的婚訊傳開,整個鄴城人盡皆知,我猜,你們肯定都沒離開,聽到消息後你們也肯定會回來找我,你看,我沒猜錯,你來了。”

“羽靈,你為何要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做賭註,你知不知道,其實,宮贏……很愛你,你這樣做,會傷他一輩子,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

“那你呢!你找了他十五年,到最後你又為什麽要當逃兵?卿若,你是神我不是,我沒有那麽長的十五年去找一個人,我知道墨塵一定還沒走,我一定要找到他,無論怎樣,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愛我,我也願意跟在他的身邊,哪怕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只有一日,我也願意。”

羽靈緩緩地從腰間取下香包,放入卿若的手裏。“卿若,這個香包名叫如蘭,本來想早點送給你,可一直沒完工,就在你離開百草嶼的後一日,我終於將香包縫好,可是,你已經走了,後來,我又縫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如蘭香包,一個給你,一個留給自己,這樣以後不管走到哪兒,只要想彼此了就拿出來看看。”羽靈抹去淚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閉上眼,默默道:“卿若,你後悔嗎?明日便是我和宮贏的大婚之日,可我多希望穿上紅妝站在他面前的是你不是我,倘若你後悔了,帶上這個如蘭香包,我會答應你的一個要求。”

羽靈轉身離去,獨剩卿若一人坐在那裏攥著如蘭,淚水滴落在香包上,散發出陣陣花香,那是百草嶼的梅花香,亦是她們的回憶。

鞭炮聲響,鑼鼓震耳,那是四月最大的一場盛宴,紅妝十裏,人群接踵而至。喜娘牽著新娘的手一步一步地向著新娘將要用盡一生去愛的男人走去,南宮贏微笑著,等待著那個自己曾經想了千萬遍的女子走來,從今以後,他將與她一起齊頭並進,一起兒孫滿堂,一起攜手共老。

此時此刻,客棧裏,梅七見敲了好久的房門卿若都沒動靜,於是用冥法穿門而入,她不在,梅七早就猜到屋內沒人,從她聽見羽靈和宮贏的婚訊堅持要多留幾日後,他就猜到她不想跟自己回到冥界,就算他將她傷得遍體鱗傷,她也要待在他身旁看著他。梅七轉身一走,來到南府。

炮竹聲中,歡呼聲裏,儐相高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推開了南府的大門,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這個男人身上,是墨塵,百草激動起來,他沒有看錯,那是他的墨塵哥哥,他始終是愛羽靈師父的,只是,他知道,此刻墨塵哥哥面前的新娘不是師父,他的師父也許正在某個角落看著這一幕。墨塵一步一步地朝新娘走來,手裏的桃花隨風飄落到地上,這個抱著桃花的男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來到蓋著喜帕的新娘面前。羽靈站在人群裏,閃爍的淚從眼眶裏溢出,他來了,他來了。

墨塵盯著新娘,紅了眼,艱難的聲音從嘴裏發出。

“羽靈,對不起,我來晚了,這束桃花,是我對你的祝福,願你如這桃花一般,日日笑魘如花,年年丹霞似錦。”

說完,墨塵轉身離去。人們又開始歡呼起來,儐相繼續喊道:“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人群裏,羽靈早已泣不成聲,穿過人群,急忙追了出去。

“墨塵!”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墨塵慢慢轉過身,看著羽靈,兩人眼裏都噙滿了淚水,墨塵低著頭,淚水劃過微微上揚的嘴角,羽靈奔過去,緊緊抱住墨塵。

“彼墨塵,你混蛋!以後,我不許你再丟下我,永遠不許!我不怕你的牽連,不怕你夢裏的那個她,不怕任何一切,我只怕,你不要我,”

墨塵哽咽著,緊抱著羽靈。

低聲道:“羽靈,你可想好了,往後,可能就會在逃亡中渡過了。”

羽靈搖搖頭,“我不怕,墨塵,答應我,讓我和你一起,同生死,共白頭好嗎?”

墨塵沈默了許久,微微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將你丟下了,再也不會了,羽靈,我愛你,以後,我們一起,同生死,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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